不知六四真面目,
但見爺爺猙獰相;
只恨身在叫囂中,
從未心繫未亡人
六四的日子近了!
不!不是六四。
是五月三十五日。
這是否現代化中國的歷史至為悲哀的日子?
聽說在神州大地的幅員內,官、民是不可能在日光之下及公開之地談論六四的。是故,民間出現不少新詞彙替代六四講說話,其中的有五月三十五日、6×2×2等等畸型替代文字。央央大國,實在貽笑天下!
讓我返回正題。
我只說我自己,我確實不能全然知曉六四的全面真相。相信十三億中國百姓以及六十億全球人民,沒有多少人全然知曉六四的全面真相。
香港這小小海島及半島,正因為相連於母親祖國,不少的人自揭身世是飲東江水長大,及身上流的是中國人的血。她/他們口出之言因而傾側於愛偏聽的權力主子,說甚麽母親祖國有恩於香港,帶動了香港經濟繁榮;我們應當放下六四這個包袱,歷史自有公論云云。更甚的,有談論坦克車輾過一頭豬,看牠會否變成肉餅!
正因為母親祖國領導階層不願正視人民的苦情,不肯正面評價六四愛國青年運動,不談正確方向與哀傷家屬的和解。我們確實無法得知六四的真面目。我們極之期待六四整件事能夠在日光之下得以真相大白!
近年腳力不太好,有好幾年沒有參加六四大遊行。
今年(二○一○年)亦沒有多大動力推動自己去參與一年一度的「大事」。她之所以在我五內視為「大事」,是往生/死亡的人在世仍然存活的每一位親人。她/他們到底如何熬過每一個長夜,她/他們到底如何度過每一年的死忌日子。或者是六月一日、或者是六月二日、或者是六月三日、或者是六月四日。
每年六四前的一些日子以及六四的當天,我們也許力竭聲嘶地喊叫:「平反六四」、「釋放民運人士」、「結束一黨專政」(在二○一○年,主辦機構不知為何收起「結束一黨專政」的口號)……我們可有心繫未亡人?我們可有心裡記掛一整批哀傷家屬(雖然我們無可能知悉每一個往生/死亡的名字?至少我們也可祈禱上蒼親自安慰憐憫這些人的心靈)。
五月三十一日「六四大遊行」的大清早,我心緒不寧,無法平復下來。開啟電視機,驟見丁子霖在木樨地拜祭兒子蔣捷連後不適倒地。我頓時心裡抽搐,拿起筆來寫下這首速成的詩:
「不知六四真面目,
但見爺爺猙獰相;
只恨身在叫囂中,
從未心繫未亡人」
從這天往後的每時每刻,我的五內最低限度經己與蔣捷連的母親丁子霖的遭遇結連一起,至死方休罷!
(收於梁謙善著,《集詩‧明益》,香港:「生命之旅」基督教培育中心,2011年4月)